古城保護絕不僅僅是磚瓦建筑的保護,更重要的是對原住民和原住民文化的保護,也只有原住民參與的生活業態,才能使古城真正得到保護
近日,習近平總書記到北京最具傳統特色的南鑼鼓巷考察并與那里的老街坊進行了親切的交談。筆者作為一個生長在胡同里的老北京,特別是親眼見證胡同巨變的老北京,對此有著無限的感慨。
這些年北京胡同消失的速度非常快,有報道說每年以600條的速度消失。不知這個數字是否準確,但筆者小時候居住的東單三條一帶由于建東方廣場,就消滅了二條、小二條、南關廠等一大批胡同。由于沒了二條,直接就是三條,讓很多外地人莫名其妙。對老北京來說,更是痛心疾首。然而,市場經濟是時代大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那么古城中的胡同還要不要保留,能不能存在下去呢?
新世紀以來,北京的南鑼鼓巷、五道營等一大批胡同在旅游開發的大潮中尋找到了新的定位,并得到了發展,這的確給我們一個重要的啟發,古城保護的關鍵在于是否有新的、符合市場經濟的業態。否則,單純地談保護完全是書生意氣,根本不可能實現。當前,老城區欠賬太多,人滿為患,四合院早已變成了大雜院,城市基礎配套設施又極為落后,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如何才能尋找到新的業態,老舊的城區如何解決基礎設施落后的問題……古城保護面臨一系列的難題。
在習總書記訪問南羅鼓巷的老住戶關世岳先生時,關先生說,從小生活在四合院里,在雨兒胡同已經住了多年,希望能永久住在這里。這實際又提出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古城中的原住民也應成為保護的對象,而不能采取那種見物不見人的人屋分離的古城保護做法。其實,今天的南鑼鼓巷能成為都市旅游的亮點,正是有了原住民,才使得胡同具有活力,才更加吸引人。
在這方面上海的田子坊做了很好的探索。當時的上海盧灣區政府在激活田子坊老社區時,沒有采取簡單推倒重來的方式,也沒有采取人屋分離的方式。一方面政府出資改造該地的老舊基礎設施,另一方面由主管區長任管委會主任,制定切實可行的政策,發揮街道、居民和投資者的積極性,并在制度安排上有所突破,如繞開房屋產權的難題,允許租住戶將所租房產注冊為經營場所,甚至允許外國人在這里租房等,通過一系列細致的制度安排,使得該區成為上海都市旅游的核心區之一,不僅陳逸飛、阮儀三、黃永玉等大家在此開設了工作室,美國陶藝家吉米、法國設計家卡洛琳、南斯拉夫攝影家龍·費伯、丹麥的沈翠娜等一大批“老外”藝術家也來此落戶。有效的制度設計,使有機更新的原則自動發揮了作用,原住民成為最好的文化土壤,在這片土壤上,孕育出了一大批新型的創意產業,甚至不愿搬走的老住戶的生活情景也成為該地一道亮麗的風景,上海特有的海派文化又重獲新生。
北京的舊城改造欠賬更多,四合院改造的難度比上海石庫門要大得多。北京曾制定了25片歷史文化保護區,然而這區區25片保護區也正在被以各種理由蠶食著。南鑼鼓巷和田子坊的做法都很有啟發,政府應設法做好古城的基礎設施配套,同時制定細致的制度安排,讓原住民參與古城的旅游開發,特別是應在房屋產權上進一步有所突破,讓原住民在開發中受益。這樣將會有更多的老城區自發地發展成為南鑼鼓巷、田子坊這樣的旅游區,古城保護也自然會找到支點。
應該相信老百姓會自動選擇好發展的業態,“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這一點,就不能得到起碼的知識。”古城保護絕不僅僅是磚瓦建筑的保護,更重要的是對原住民和原住民文化的保護,也只有原住民參與的生活業態,才能使古城真正得到保護。這不僅僅關乎古城保護,更關鍵的是以人文本的發展思路。(戴學鋒)
(責任編輯 :史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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